取消防疫措施，只靠疫苗行不行？
口服小分子藥物的上市，能否終結新冠疫情？| 圖源：pexels.com
英國取消了佩戴口罩等限制措施——尤其是英格蘭地區(qū)，但光靠疫苗的局限性也開始顯現。
撰文｜Luke Taylor
● ● ●
英國的新冠疫情常常是其他地區(qū)的預演。傳染性極強的Alpha變異株最早在英國被發(fā)現；更兇險的Delta毒株也是先在英國等地暴發(fā)，隨即傳遍全球。最先在英國出現的一波感染似乎也能預示之后會在西歐出現的類似暴發(fā)。
在以極快的速度推行疫苗接種后，英格蘭地區(qū)成了西歐最早解除近乎所有防疫措施的地區(qū)之一。英格蘭地區(qū)在7月19日取消了保持社交距離和佩戴口罩的強制規(guī)定；能獨立制定當地公共衛(wèi)生政策的威爾士和蘇格蘭地區(qū)分別在8月7日和9日解除了大部分限制措施；北愛爾蘭地區(qū)也在10月31日大規(guī)模解禁。
倫敦的一面墻上寫滿了對COVID-19逝者的追思 | 圖源：Toby Melville/Alamy/Reuters
英國是全球最早只靠較高的疫苗接種率和公民責任感來控制新冠病毒傳播的國家之一，這讓英國成了全球科學家研究的一個對照實驗?！拔覀冋诿芮嘘P注新增病例數，分析其背后原因以及這會如何影響我們當地的情況?！?烏拉圭COVID-19科學顧問小組的協調人、生物化學家 Rafael Radi 說。
《自然》采訪了世界各地的科學家，詢問他們希望如何借鑒英國的經驗。
1
僅靠疫苗能防止感染率上升嗎？
截至10月31日，英國打過兩劑疫苗的12歲及以上人群比例達到了79.5%，但7月至10月，英國的感染人數為300萬例，幾乎與2020年底仍處于嚴格封城時持平。
英國比歐洲大陸國家的感染率更高。相比之下，歐洲大陸國家放寬防疫措施的時間也比英國晚，有些措施甚至一直沒有取消。從10月17日至23日的7天里，西班牙每百萬人口的感染人數為286例，德國為1203例，而英國在這一周的感染人數則為4868例。
從感染人數的激增可知，疫苗本身無法控制住病毒，持此觀點的科學家呼吁引入一些公共衛(wèi)生的 “柔性” 措施來避免新一輪的封城。
“疫苗很神奇，效果正如我們預期，” 加州洛杉磯LAC+USC醫(yī)學中心醫(yī)學微生物部主任 Susan Butler-Wu 說，“但我們?yōu)槭裁床唤Y合其他措施，把效果放到最大呢？”
2
個體行為是近期病例數上升的原因嗎？
研究人員認為，感染人數增加并不是大眾突然掉以輕心所致。“我們發(fā)現[社交互動]沒有出現連續(xù)性增加，而是小幅增加，然后隨著學生返校和上班人數的變化而波動。” 倫敦衛(wèi)生與熱帶醫(yī)學院CoMix社交調查項目負責人、統計學家 Christopher Jarvis 說。
如今，平均一個成年人每天接觸三到四人左右，而疫情前為十人以上。對于重新返校的兒童來說，他們接觸的人更多一些。在強制佩戴口罩的要求取消后，佩戴口罩的人數有所下降，但這較難統計。
個體行為的緩慢轉變或能解釋為何英國的感染率持續(xù)在高位，而非模型預測的在8月或9月出現峰值。持續(xù)不降的高傳染率表明，如果繼續(xù)允許人們在擁擠的室內場所舉行高風險活動，即使有免費快捷的病毒檢測這類防疫手段也無法控制感染，哈佛大學陳曾熙公共衛(wèi)生學院流行病學家 William Hanage 說。
“這告訴我們，回歸常態(tài)需要格外謹慎，” Radi說，“即使很大比例的人口已經全程接種，但人與人之間互動的頻繁仍可能導致新的感染、住院和死亡病例。” 烏拉圭正在以英國的感染率上升作為反面教材，警示人們永久性解除管控的風險，Radi說。
3
疫苗保護力減弱了嗎？
英國的新冠疫苗接種速度在歐洲數一數二，但這一優(yōu)勢現在似乎成了劣勢。距離英國開打第一批新冠疫苗已經過去了10個月，抗體也隨時間不斷減少。
一項在英國開展的研究 [1] 發(fā)現，疫苗預防感染、住院和死亡的有效性在6個月后大幅下降，尤其是對老年人來說。以色列也是較早推廣疫苗接種的國家，當地開展的另一項研究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 [2]。
這背后的一個原因可能是抗體水平在下降，英國東安格利亞大學的衛(wèi)生保護和醫(yī)學研究員 Paul Hunter 說。英國國家統計局表示，盡管感染率很高，疫苗接種也在持續(xù)推進，但抗體水平自5月到達峰值后一直在下降。
阻斷感染的 “中和” 抗體在減少不代表個體就易感，因為記憶免疫細胞的作用也不容忽視，“但我們確實知道，中和抗體水平是衡量保護效果的一個重要指標?！?Hunter說。
4
疫苗仍能預防死亡和重癥嗎？
Delta毒株的突變加上疫苗抗體的減弱，導致大量突破性感染的出現，但疫苗仍能有效預防住院和死亡病例。英國愛丁堡大學的一項研究發(fā)現，輝瑞-BioNTech疫苗和牛津-阿斯利康疫苗預防死亡的有效性分別是90%和91% [3]。此外，今年7月初到10月上旬，英國約7.5萬人因COVID-19住院治療，而2020年10月到2021年1月期間為18.5萬人，這兩個時期的感染人數差不多，但早前的疫苗接種率更低。
以人口規(guī)?？矗母腥韭蚀蠹s是美國的3倍，但每日死亡病例只有美國的2/3。“英國目前的感染人數如果放在其他地區(qū)，后果可能會更嚴重?！?Hanage說。
5
加強針能防止未來的感染率上升嗎？
英國政府從9月16日開始向50歲及以上公民以及高風險人群提供新冠疫苗加強針。雖然尚不清楚加強針的確切作用，“但新的證據顯示，加強針在降低感染率方面的效果比預期的更強。” Hunter說。
以色列魏茨曼科學研究所的一項研究發(fā)現，相比那些最晚在5個月前接種第二針和最后一針輝瑞-BioNTech疫苗的人來說，打過第三針的人在感染COVID-19后出現重癥的可能性約為1/20，被感染的可能性為1/10 [4]。
世界衛(wèi)生組織批評富裕國家推行加強針的決定，因為貧困國家的許多人連一針都沒打上。但加強針或能讓英國在不新增限制措施的情況下安穩(wěn)度過這個冬季，帝國理工學院為英國政府進行COVID-19感染率建模的 Marc Baguelin 說。他們團隊最樂觀的模型納入了對個體行為和免疫有效性的假設，這類模型預測，2021年10月至2022年3月間的感染人數會居高不下，估計會有約4.3萬例住院病例和5000多例死亡病例。
除了免疫的作用不斷減弱，天氣轉涼也會讓人們增加室內活動，而新冠病毒本來就更容易在室內傳播，這些意味著，即使疫苗保護率只是小幅提升，都有望 “極大地減少住院和死亡人數”，Baguelin說，“現在的希望都放在加強針上了?！?/strong>
原文以Why scientists worldwide are watching UK COVID infections 為標題發(fā)表在2021年11月2日《自然》的NEWS EXPLAINER版塊上，《知識分子》獲權轉載。
參考文獻：
1. Andrews, N. et al. Preprint at medRxiv https://doi.org/10.1101/2021.09.15.21263583 (2021).
2. Bar-On, Y. M. et al. N. Engl. J. Med. 385, 1393–1400 (2021).
3. Sheikh, A. et al. N. Engl. J. Med. https://doi.org/10.1056/NEJMc2113864 (2021).
4. Barda, N. et al. Lancet https://doi.org/10.1016/S0140-6736(21)02249-2 (2021).
制版編輯 | 盧卡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