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納上天堂
最近，著名生物學(xué)家、諾貝爾生理學(xué)或醫(yī)學(xué)獎得主西德尼·布倫納（Sydney Brenner，1927年1月13日-2019年4月5日）在新加坡去世，終年92歲。
撰文 | 劉海坤（德國國家癌癥研究中心終身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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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納模模糊糊地飄入了天堂。
一個天使立在門口，翅膀上為“雙螺旋”的紋身。天使笑語盈盈地飛到布倫納面前：“布倫納博士，歡迎來到天堂，我們十分期待您的到來?！?/p>
布倫納聞言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竟然不是說話累死的，喜的是死后竟然來到天堂。自己在專欄文章里多次打趣上帝他老人家，看來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寬容多了。
剛邁入天堂歡迎大廳，布倫納馬上變得歡樂無比，他的老朋友們都在這兒歡迎他呢，德爾布魯克和本澤開心地站在一起，佩魯茲，桑格，雅克布，還有布拉格父子，以及去年才上天的蘇斯頓。當然，還有即使在天堂里也光芒萬丈的克里克。
克里克見到布倫納，一個箭步?jīng)_上來，雙臂緊緊擁住布倫納，洪亮的笑聲在天堂的大廳里回響，遠處的佩魯茲和布拉格互相看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西德尼，總算把你盼來了??！”克里克的眼神變得更銳利了。
布倫納有點手足無措，“弗朗西斯，很開心能見到你，我是不是需要先注冊？”
“當然，來，我給你引薦一下上帝”
這時一個小個子男人慢慢走到布倫納面前：“歡迎您來到天堂，布倫納先生，我是上帝?！?/p>
布倫納驚呆了，這人簡直和自己當年在專欄文章里描寫的一模一樣， 臟兮兮的工作服里裝了一把大大的剪刀，上面赫然刻著CRISPR/CAS250字樣。不過他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上帝故意在捉弄他。
還沒等布倫納跟上帝打完招呼，克里克一把將布倫納拽到一邊：“西德尼，快跟我說說，下面怎么樣了？他們搞懂意識了嗎？”
“弗朗西斯，很不幸，我覺得意識的研究還處在屎坑里?！?/p>
“哎呀，科赫這小子怎么搞的，看來是個光說不練的假把式。” 克里克搖著頭說。
“不過我覺得沒關(guān)系，弗朗西斯，中國人的腦計劃很快就開始了，你知道的，中國人計劃做什么，就一定能成功，所以意識是什么應(yīng)該很快就不是個問題了。到時我們把饒毅叫上來一問便知。不過，你在上面這么久，也沒問問上帝？”布倫納反問克里克。
“我沒有問，每個人上來只許問一個問題，我….我當時沒敢問意識的問題，怕上帝笑話我幼稚。”克里克竟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問了什么？” 布倫納滿臉好奇的問克里克。
克里克變得有些支支吾吾，“哎，別說了，我回頭告訴你，你現(xiàn)在可以去問你的問題了，要不你去問問上帝，意識的本質(zhì)是什么？”
布倫納心頭掠過一絲不滿，心想你走了以后，我好歹在下面混的也是名聲大噪，幽默和智慧兼具，怎么可能問這個你都怕幼稚的問題。
“布倫納先生，您有什么問題要問我嗎？問完了你們就可以開始您的歡迎晚宴了，您知道嗎，為了今天，費曼先生已經(jīng)和愛因斯坦學(xué)了一周的小提琴了。”上帝摸著口袋里的大剪刀，笑著問布倫納。
這時大廳里一片寂靜，大家都想聽聽號稱智趣兼?zhèn)涞牟紓惣{想問什么問題。
“上帝先生，為什么是我，不是吉姆？“ 布倫納慢悠悠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人群里一陣嘈雜?？死锟寺牭竭@個問題開始有些失望，不過他顯然也很好奇答案是什么，他轉(zhuǎn)身望著上帝。
上帝狡黠的笑了笑，“這是個非常好的問題，布倫納先生?！?/p>
“沃森先生是個好的聊天對象，這里這么多聰明人，他肯定削尖了腦袋也想上來。最近的那次車禍本來是絕佳的機會請他來，可是我又擔心富蘭克林博士和她的朋友們不開心，就沒請他來。你知道，下面的一切運動都會對天堂造成影響。而我又被克里克天天纏得太煩了，你看看這些天使翅膀的紋身就知道了。后來我想下面最能風(fēng)趣的長時間扯淡的就剩您了?！鄙系垡贿呎f，一邊瞟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克里克。
1986年7月30日，克里克與布倫納在劍橋的MRC實驗室。圖片來源：Cold Spring Harbor Laboratories. Library reference no. SB/8/3/23.
“那吉姆還能來嗎？”布倫納焦急地問，克里克也用疑問的眼神望著上帝。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布倫納先生?！?說著，上帝大笑著拿起剪刀，往大廳后面的工棚走去。
這時，一絲若有若無的小提琴從飄渺處傳來，布倫納不覺感到一絲恍惚，一時辨不清發(fā)生的一切是真是幻。
注1： 生物學(xué)界智者西德尼·布倫納2019年清明仙逝，生命科學(xué)界學(xué)者都很感慨。布倫納對生命科學(xué)很多方面的進展都曾有巨大影響。布倫納本人也十分風(fēng)趣，他在《當代生物學(xué)》雜志的專欄經(jīng)常令人讀來忍俊不禁。他曾經(jīng)寫過一篇遐想克里克面見上帝的小文，這里筆者模仿其風(fēng)格及創(chuàng)意，湊成一篇簡陋的短文，以表達筆者對布倫納的緬懷之意。
注2: 這篇文章隱藏了很多小典故，筆者不再一一列出，留給科學(xué)愛好者去考據(jù)?？死锟?，沃森，布倫納這一代人經(jīng)歷了分子生物學(xué)的黃金時代，有很多動人有趣的故事，這些故事對于了解整個分子生物學(xué)的發(fā)展過程和科學(xué)思想的演進很有啟迪。
注3: 科赫是與克里克長期合作研究意識的神經(jīng)科學(xué)家Christof Koch。 吉姆是James (Jim) Watson 的簡稱。
